第30章 天光一线(1 / 2)

那王申也是个奇怪,点了脚看了前方的热闹。

听了王仁道的话来,便躬身轻声叫了声:

“是了”

且押了那口腰刀,挠了头拐呀拐的往前走。

心下却想了:这才几天啊,这宋家却怎的成了道士的天下也!

想罢,倒是不想失了威风,便又挺胸叠肚,摆了八面威,趟开龙虎步,缓步到得那皇城司吏众处。矜严道:

“何事?”

那手下见得官长来,便是长了胆子,高声委屈了道:

“不知哪里来的贼道士,说是茅山上清法师,让我等回避!”

这声“贼道士”便是说与那近在咫尺却不得近身的孙伯亮听的。

那孙伯亮却也不恼,依旧垂首侍立闭目养神,任由那帮司吏叫嚷,且是一个充耳不闻。反正有这结界在,任你翻了天的也过不来。

这王申也是个纳闷,旁人只听得一声“皇城司办事”便吓得一个如同鹌鹑一样的跪了,哆哆嗦嗦。今日倒不知怎的了,这名号且是不灵了麽?

自入得这皇城司当差,虽也是几升几降,倒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人,行恶惯了的泼皮。

遂,望了孙伯亮点手叫了声:

“尤那道人,跪了回话……”

话音落,却见那孙伯亮依旧低头垂手,且是还他一个寂静无声。

那王申见了眼前这道士的爱搭不理,饶是有些个恼怒。心道:哟呵?你当我透明的!说话也听不见吗?

于是乎,便是恼羞成怒。大叫一声:

“呔!与我拿下!”

只此一声,便是惹得他那手下你看我我看你的傻眼。

心道:嘴说的容易!我们哥几个但凡能过去早他妈拿人了!还用站在这给他废话磨牙!

那王申不知其中瓜葛,见手下愣着不动,便叫了一声:

“废物!”

说罢,仓啷啷一声抽刀在手,二话不说,便望那孙伯亮一刀挥去。

只这一刀挥下,却是误打误撞的将那孙伯亮的界镇给破了。

孙伯亮已是个不防,慌忙撤身躲了那刀来,然,也是个踉跄的数步才稳了身型。

话说这孙伯亮却是如此不堪,道法界镇且是这么容易破除麽?

却也不是,那王申倒也无有甚法力,然,手中的那口宋博元的腰刀也。

这孙伯亮见界镇被破除也是一惊,不禁叫了一声:

“妖法!”

且慌忙退了几步踏定罡步,双手掐诀,手指相抵,口中密祝:

“天有三奇日月星,通天透地鬼神惊,若有凶神恶煞鬼来临,地头凶神恶煞走不停……”

咒语念起,且见四方灵气涌聚,周遭灵光乍现。

且听得一声:

“启!”

便见那孙伯亮手指再展开来便是气剑乍现于两指之间。

却在此时,却见那宋邸内狂风大作,几个旋风裹了地上的残雪扑向那王申。

王申惊慌,慌忙以刀相抵。且听得夹杂了隐约间哭嚎惨叫之声的大响,便见手中的那口腰刀便是当啷啷的一声脆响掉在地上,那几股旋风也是一个风力减弱,四散了纠纠缠缠不肯离去。

王申握了手腕,疼的惊叫道:

“何妖法!”

说罢,便要唤人上去捉拿孙伯亮,却听得于门口问那英招的龟厌出声埋怨道:

“倒是见了故人,却也不用拼了魂飞魄散也。”

说罢,再抬眼亦是双目猩红。

那宋邸内闯出的旋风,便是一个雪落无痕,息声觅迹,如同原先一般寂静如常。

龟厌起身,慢慢的走近那口掉在地上腰刀,叹息一声,且不忍看了,遂又躬身起手,喃喃道:

“博元校尉,好久不见,别来……”

说到此,这“无恙”二字却是哽咽说不出口也。

那王申见那龟厌拜那口刀,便也是觉那龟厌故弄了玄虚。不过那口腰刀却是他的命根了,那叫一个死缠烂打,花钱费力的,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,断不能让人抢了去!

也是个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。怪叫一声便要去捡。

见那龟厌头也不抬,一指划过。

再看那王申,饶是个身如鹿撞,如同一个断线的纸鸢倒飞了跌落尘埃。

倒是个不甘,且大叫了一声:

“来的好!”

然,刚想起身却觉心口一凉。

低头看,饶是一个心惊胆战。

见心口铁甲之上且是刀劈斧砍般,那一道裂痕深深,透甲而过,划破内里马皮的甲衫,将那胸口的白肉露出了许多,确无一点的痕迹在上。

众人见之便是胆寒,饶是何等利刃且能杀人于无形,销那镔铁的重甲如同快刀斩泥,且不伤得皮肉也?这力道,也把握得太好了吧!

那孙伯亮看罢也是倒吸了口凉气,惊呼:

“气剑?”

以前只是知道这小师叔牛掰,到今天才知道这小师叔如此的牛掰。

师父也曾与他说过,道法高深之人用这气剑却是出入无形,收发由心。

如今看这小师叔信手拈来,且不用符咒加持,更让他傻眼的是,连一个剑诀都不带掐的!

心中暗自惊呼,此为“化境”麽?师父诚不欺我!

且在这厢宋邸门口众人无声之时,却见一众人等自后面跑来。

对,是跑来的,为首的便是那怡和道长。

饶是几个踏跃飞来,人未到法剑已至。

那剑快似闪电,恍若惊鸿,只觉一阵劲风过后,便钉在那王申两腿之间的地面上。剑虽停,然余势不减,荡起地上一片残雪,入地嗡嗡有声。

那王申惊呼,想躲了去,却也是体若软泥动弹不得。只是惊恐的望了眼前颤颤的剑柄堪堪的一个傻眼。

怡和道长抖身,又一个腾跃挡在那龟厌面前。

那孙伯亮见了赶紧退步侧身施礼,叫了一声:

“见过五师叔!”

那怡和道长也不回他,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王申,问道:

“可曾吃亏!”

那孙伯亮刚要回话,却听得后面一声哭喊。

闻声,见那不带面纱斗笠,却是披头散发,不曾梳妆唐昀道长,一把抓过龟厌扑打了哭道:

“你这混货,怎不与我说师父停灵在此!”

龟厌任那唐韵师哥责打却也是个浑然不觉。只将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王申,饶是双眼猩红。

那唐昀道长看那地上的王申,心下却是一愣,随即,又拖住那龟厌哭道:

“你且也是问那英招了麽?”又苦苦了道:

“……我也是怕你伤心,不敢让师哥信中写明……”

那龟厌却是不看那唐昀,亦不听那唐韵道长苦苦的哀求,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那王申,半晌,且望天吸了口气,咬了牙道:

“宋家家奴一百余口统统惨死于院内,男丁棺钉入脑,婢女被人碎割了吮血。尸骨焚烧,尽泼粪尿之物,与猪羊犬马之骨肉混葬……”

只说着,便是不顾那唐昀环抱,直直的站起身来,龇目出血,字字咬牙向那王申逼去。

那王申见那龟厌神情癫狂,眼神恐惧,趴蹭了往后退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