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位陛下,今天可真是给淮安侯府,给那个男人,赏了一份天大的恩典。”
苏轻语没有插话,只是静静地看着他,一双美目里满是专注。
李玄将早朝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。
苏轻语听完,黛眉微蹙。
她惊讶的,并非乾元帝的狠辣无情,这种事她随李玄见得多了。
真正让她在意的,是那位一向明哲保身的太傅。
“太傅此举,倒是有趣。”
“他当真只是为了所谓的公道?”
在她看来,朝堂之上,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。
太傅看似在为李文山说话,可每一句,又何尝不是在点醒旁人。
李玄端起茶杯,眸光深沉。
“他是不是为了公道,不重要。”
“重要的是,他让某些人看到了,就算我父亲成了一条落水狗,也不是谁都能上来踩一脚的。”
苏轻语瞬间了然。
太傅不是在帮李文山,而是在帮淮安侯这个名号。
他或许猜到了什么,或许只是在投资。
“那陛下单独召见……”
苏轻语的话还没问完。
一名下人快步从外面走来,躬身通报。
“公子,门外……您父,李文山求见。”
下人显然也知道自家公子和那边的关系。
李玄的动作顿了一下。
“刚从宫里出来,就直接来了我这?”
“看来,那位陛下给的压力,比我想象中还要大。”
“让他进来吧。”
片刻之后,李文山被引了进来。
他穿着一身官服,身形依然挺拔。
但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脸,此刻却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疲惫与灰败。
往日的威严荡然无存。
他走进厅中,目光复杂地看着安然坐于主位的李玄。
以及他身旁那位气质卓然的女子。
曾几何时,他才是这个家里说一不二的主人。
如今,他却像个外人,站在这里,仰望着自己的儿子。
李玄没有起身,甚至没有开口的意思。
苏轻语同样沉默,端坐不动,气场却丝毫不输。
李文山喉结滚动了一下,终究是先败下阵来。
“玄儿……”
他刚开口,李玄便抬了抬手,打断了他。
“你们都下去。”
这话是对下人说的。
随着下人鱼贯而出,厅门被轻轻合上,偌大的厅堂只剩下三人。
李文山看着李玄,又看了看没有丝毫要回避意思的苏轻语。
他没有再称呼李玄“玄儿”。
而是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,将自己在御书房的遭遇说了出来。
李玄始终面无表情地听着。
果然,最狠的算计,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。
当李文山说完这一切,他整个人的气似乎也泄了。
他抬起头,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有了一点点情绪的波澜。
“所以,我去北境,是必死之局。”
他看着李玄,声音沙哑,“我今天来,不是求你救我。”
“我李文山征战半生,马革裹尸,也算死得其所。”
说到这里,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开口。
“我这一生,做了很多错事。对你,对你母亲……都亏欠良多。”
“现在说这些,已经毫无意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