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元帝根本没打算恢复李家的荣光,他只是……需要一把刀了。
一把足够锋利,又不必心疼的弃子之刀!
“朝中诸将,承平已久,早已没了血性,朕环视一周,竟找不到一个能用之人!”
乾元帝的目光如鹰隼,死死锁住李文山。
“朕,现在给你一个机会。一个让你淮安侯府,戴罪立功的机会。”
李文山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“朕命你,即刻出发,赶赴北境。”
“以白身之名,出任监军,辅佐主帅,稳定战局!”
白身!
监军!
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,就是一道催命符!
一个没有官职爵位的庶民,去做监军?
他拿什么去节制三军?
拿什么去号令那些骄兵悍将?
主帅若是听他的,功劳是主帅的。
主帅若是不听他的,打了败仗,他这个监军就是第一罪人,是最好的替罪羊!
乾元帝根本就没打算让他活着回来!
赢了,他这把用钝的刀,可以顺理成章地战死沙场,成为一段悲壮的君臣佳话。
输了,他就是罪魁祸首,正好用来平息朝野的怒火。
好一招帝王心术!
好一个冷酷算计!
李文山只觉得浑身发冷,那股刚从胸中涌起的血性,被这盆冰水浇得一干二净。
看着御座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,那是他曾用性命守护的君主。
此刻,这位君主正用他全家的性命,来逼他去送死。
李文山缓缓闭上眼,再睁开时,眼中只剩下了死寂。
他再次双膝跪地,这一次,是标准的军中大礼。
他以额触地,声音铿锵如铁。
“臣,李文山,领旨!”
“愿为陛下,马革裹尸!”
与此同时,李玄已经回到了玄府中。
刚一进门,就看到苏轻语正站在庭院的回廊下。
对着一个苍桉。
走近一听,李玄便明白了。
最近皇都安稳,他闲得浑身难受,竟主动跑来向苏轻语讨活干。
这可让苏轻语有些头疼。
苍桉这种人,是把好钢,但用不到刃上就是废铁。
总不能随便指个看不顺眼的家伙,让他去把人脑袋砍了吧。
那通源商号成了什么地方?
不过苏轻语自有她的办法。
她朱唇轻启,三言两语便敲定了安排。
“皇都东市新开的分号,正缺一个压得住场子的护卫头领,我看你就很合适。”
“平日里没事就操练那帮小子,有不开眼的来闹事,你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苍桉那张写满我想打架的脸上顿时乐开了花,抱拳领命,大步流星地去了。
这时,苏轻语才转过身,恰好看到负手而立的李玄。
她那双平日里清冷如秋水的眸子,瞬间融化成一汪春水,盈盈笑意漾上嘴角。
“公子回来了。”
她快步迎上,很自然地伸手替李玄整理了一下略有些褶皱的衣领。
“今天朝堂上,还顺利吗?”
李玄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柔,稍稍平复了些。
他牵住她的手,却只是摇了摇头,嘴角勾起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的弧度。
苏轻语心头一跳。
她太了解李玄了。
他这副模样,意味着事情不仅不顺利,而且非常棘手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
她的声音也跟着沉了下来,方才面对苍桉时的那种决断气场。
李玄拉着她走到石凳上坐下,沉默了片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