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增寿一拍大腿:“明白了!就像守着粮草辎重的大营!不冲杀在前,却安如泰山!”
徐达赞许地点头。
徐妙锦眼珠一转,凑近扯了扯父亲的袖角:“那明日,我是不是该改口叫姐夫‘国舅老爷’了呀?”
她声音里还带着孩子气的促狭。
“胡闹!”徐辉祖板起脸,“既是一家人,越要守本分!”
“辉祖说得对。”徐达收了笑,目光扫过儿女,“无论他位份如何变,马淳心性未改。你们待他如初,便是最好。不可骄纵,不可轻慢。这不仅是本分,亦是保家安身的智慧。”
徐增寿咂摸着父亲的话,咧开嘴,那笑容竟有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样子:“得嘞!那往后见了姐夫……咱心里是国舅爷,嘴上还得是姐夫!”
徐达没瞪他,只轻轻颔首。
厅堂门被悄声推开。
管事垂手立在廊下:“国公爷,两位公子,小姐,早膳备在东暖阁了。”
一夜的惊涛骇浪、反复权衡,终于算是平息了。
……
深夜的小青村医馆。
徐妙云卸了钗环,倚在床头。
马淳坐在床边,轻轻为她揉捏着有些浮肿的指节,动作舒缓。
徐妙云看着丈夫专注的侧脸,眼底溢满安稳的暖意。
父亲通透,丈夫本分,姐姐情深,陛下开明,这泼天富贵竟落得如此安稳。
她心中最后一丝尘埃落定。
“累了么?”马淳停下手,抬眼问她,“早些歇息?”
徐妙云摇摇头,目光柔柔:“心里踏实,倒不觉得困。就想这么坐着,和你说说话。”
马淳笑了笑,重新低下头,继续为她按摩。
“今日入宫,除觐见了陛下和姐姐,还有一事。”
“何事?”徐妙云见他语气有异,微微直起身。
“给雄英复诊。”马淳缓缓道,“脉象强健,无虞。”
“是好事。”徐妙云点头。
马淳深吸一口气,抬眸看向妻子,“后来,我出来时遇见了太子妃。”
“她……”马淳斟酌着词语,眉头微蹙,“她面色如常,温言和气。但她看我的那一眼……”
他顿了顿,“那一眼里,寒意迫人。虽只一瞬,但决非善类。似是……憎恶?还是忌惮?说不清,但极冷,极沉。”
马淳的话,像一枚石子投入徐妙云心湖。
她微微一怔,随即,冰雪般的聪慧便已明了事情的关键。
丈夫无需多言。
只需“太子妃”、“寒意”几个字,徐妙云脑中顷刻间便如明镜般清澈。
徐家长女,见识过朝堂暗流与内宅争斗的厉害,岂会不明丈夫未尽之意?
父亲徐达交还兵权,何尝不是远祸全身?
后宫朝堂,步步惊心。
何况太子妃吕氏,她的儿子朱允炆……
徐妙云瞬间明了。
她轻轻抽出手,覆上马淳紧握的拳。
“你是说……雄英?”
马淳重重颔首。
“是。”他沉声确认,“去年今日,本不该有如今这番光景。”
无需更多解释,两人心照不宣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