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,这是什么味儿啊?”
写着写着,李步蟾闻到一股臭味,开始还轻微,他并不在意,等到这篇文章写完,臭味越来越重,已经难以忍受了。
自己这是提堂号,不是臭号啊?
后面似乎也开始有了些动静,不知是哪里出了状况,李步蟾很是奇怪,却不敢有丝毫异动,非但不敢转身,连扭头都不敢。
再过的一阵,李步蟾偷眼往前一瞧,冯驯依旧端坐堂前,也是眉头紧皱,那柳安如则已经掩着鼻子,往后移了好几步。
李步蟾自己掩着鼻子,心里暗自吐槽,这冯太守不知是个什么体质,出个什么题目不行,出个“如恶恶臭”?
看这动静,便桶炸了都没这浓度,估计是搭考棚时,茅房没搭好,出了大事了。
李步蟾想想都头皮发麻,自己这可是堂前,都能熏得头晕,那茅房旁边可是有几十间臭号,那可怎么得了,呼吸道不会感染么?
一个巡场的衙役来到堂前,将冯驯的幕僚毕构引了过去,过了一阵,毕构回来轻声跟冯驯禀告着什么,李步蟾竖起耳朵也听不清楚,只是隐隐约约听着似乎有“工房”“倒灌”的字样。
我去,真是茅房倒灌了,李步蟾头皮发麻,笔下又快了三分。
味道实在酸爽,考场上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,动静越来越大,冯驯眉毛一扬,大声呵斥道,“肃静!”
“考场不得喧哗出声,不得交头接耳,不得起身张望,不得左顾右盼,违者按作弊论处,逐出考场,三年不得府试!”
他这一声呼喝,考场内为之一静。
冯驯又喝道,“不就是一点臭味么?就当是坐个臭号,有什么打紧了?这点臭味都受不了,何谈贫贱不能移,威武不能屈?”
李步蟾倒吸了一口臭气,这个说法好强大,只是,除了封闭六感强忍之外,也没有办法。
冯驯说得不错,身在考场之上,别说一点臭气,就是天上泼粪,地下着火,也要忍着,贡院起火考生团灭的事儿还少了?
不知道其他的考生如何,但对于李步蟾来说,恶臭好比催化剂,笔下就不见停顿,率尔操觚,毫无滞涩。
等他将五道题全部答完,竟然刚刚午时。
身处这么个环境,也别想着吃喝拉撒了,赶紧写完交卷才是正经。
李步蟾检查一遍,便开始誊写。
他刚刚誊了不到两行,堂前就传来冯驯的问话声,“敢问耆老高寿?”
答话的一个熟悉的声音,“劳府尊下问,老朽今年八十又九岁。”
张宜正?他竟然这么快就交卷了?
李步蟾微微抬头,前方果然巍巍站着张宜正,想想也正常,老人这个岁数,不能久战,必须一鼓作气,想必他连草稿都不曾打,打了腹稿后直接在正卷上书写的。
“竟然是鲐背之寿?”
官椅“嘎吱”一声,冯驯起身,惊异地给张宜正还了一礼,目光在老人与考卷之间流连滑动。
“宁乡官山,张氏?”
冯驯沉吟片刻,肃然问道,“官山是南轩先生父子佳城所在,你与他们可有渊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