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鳞苑泳池那场“粪池捞人”的闹剧余臭未散,财团总部“通天塔”的气氛却降到了冰点。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厚重的防弹玻璃也挡不住那股若有若无的晦气,更挡不住楼下昼夜不停的喧嚣。
一群穿着破旧但整洁的街头艺人,在长赢集团的组织下,堂而皇之地在财团总部正对面、属于市政绿化带的一片空地上安营扎寨。他们支起画架,摆开破旧的音箱,甚至架起了烧烤炉,孜然和劣质木炭的味道混合着流浪汉身上特有的气息,顽强地钻进“通天塔”每一个通风口。
但这只是噪音攻击的前奏。
真正的“艺术品”在三天后的清晨揭幕。
当财团员工们顶着黑眼圈,带着隔音耳塞,麻木地走向那栋高耸入云、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摩天大楼时,所有人都被大楼正对面那突兀耸立的巨物惊呆了!
那是由无数根粗细不一、锈迹斑斑、甚至带着混凝土残渣的废弃钢筋,以一种极其粗犷、野蛮又带着诡异韵律的方式,焊接、捆扎、扭曲在一起,最终构建成的一座高达十米的庞然大物!
它的主体框架扭曲向上,如同被痛苦撕裂的脊柱,顶端向两侧延伸出巨大的弧形结构。在这粗糙的骨架上,绷紧了数十根同样由废弃钢筋拉直打磨而成的“琴弦”!这些“弦”并非平行,而是带着一种令人眩晕的扭曲角度,在清晨的阳光下,冰冷的金属折射出刺目的寒光。
整座钢铁造物,矗立在财团光洁如镜的玻璃幕墙对面,像一个来自工业废墟的狰狞巨兽,对着现代资本文明的图腾发出无声的嘲弄。它有一个名字,被焊在基座一块锈蚀的钢板上——“命运交响曲”。
一个头发花白、衣衫褴褛、但眼神异常清亮的老流浪汉,被程长赢亲自请到了这座钢铁竖琴前。他叫老杨,据说年轻时是文工团的首席小提琴手,后来家道中落,流落街头,只有音乐是他最后的慰藉。程长赢给了他一把特制的、沉重的金属琴弓。
“老杨,随便拉,拉你想拉的。”程长赢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老杨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,他有些颤抖地接过那冰冷的金属琴弓,深吸一口气,仿佛握住了久违的权杖。他缓缓抬起手臂,将沉重的琴弓,搭在了其中一根最粗、绷得最紧的钢筋琴弦上。
然后,用力一拉!
“吱嘎————!!!”
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、极其尖锐、极其刺耳、仿佛用铁片刮擦玻璃、又像生锈的巨门被强行推开的噪音,瞬间撕裂了清晨相对宁静的空气!那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高频震颤和令人牙酸的摩擦感,如同一把生锈的锯子,直接锯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和神经上!
“啊!”路过的行人猝不及防,痛苦地捂住了耳朵,脸色煞白。
财团门口正准备打卡的白领们,更是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,纷纷弯腰干呕,手中的咖啡杯啪嗒摔碎一地。
这仅仅是个开始!
老杨似乎沉浸在了某种宣泄的情绪中,他不管不顾,手臂挥动,金属琴弓在那些粗粝的钢筋琴弦上疯狂地来回拉扯、撞击!
“哐!嗤啦——!嗡~~~!!!”
噪音不再是单一的音调,而是变成了狂暴的交响!高频的尖啸、沉闷的撞击、刺耳的刮擦、令人心悸的低频嗡鸣……各种极端不和谐、反人类的声波,被这座巨大的钢铁竖琴疯狂地放大、叠加、共振!
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,一圈圈扩散开来!首当其冲的,就是财团总部那引以为傲的、覆盖着整栋大厦的巨型玻璃幕墙!
“嗡嗡嗡……”玻璃幕墙开始发出低沉的、不正常的呻吟。紧接着,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!
从大楼的中低层开始,那些巨大的、光洁的钢化玻璃窗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,开始剧烈地、肉眼可见地高频震颤!玻璃表面瞬间布满了细密的、如同蜘蛛网般的共振波纹!
“噼啪!”
“哗啦——!!!”
第一块玻璃承受不住这持续不断、频率精准匹配的声波共振,猛地爆裂开来!碎玻璃如同冰雹般从高空砸落!
这仿佛是一个信号!
“噼里啪啦!哗啦啦——!!!”
爆裂声如同炒豆子般密集响起!从十几层开始,向上蔓延,向下扩散!一扇,十扇,百扇,千扇!整栋“通天塔”面向钢铁竖琴的这一面,数不清的玻璃窗在极短的时间内,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同时击中,轰然爆碎!
漫天晶莹的玻璃碎片,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,如同下了一场昂贵而致命的钻石雨!破碎的巨响和持续不断的钢筋噪音混合在一起,形成一曲毁灭的交响!
财团大楼内部,瞬间乱成一锅粥!尖叫声、警报声、文件被狂风卷起的呼啸声、还有玻璃碎片砸落在地板和办公桌上的碎裂声,响成一片!员工们惊恐地抱头鼠窜,寻找掩体,如同末日降临!
“疯了!程长赢疯了!”财团高管们在顶楼防弹玻璃后,看着外面那如同被剥掉一层皮的、狰狞丑陋的大楼外墙,以及楼下那座还在疯狂制造噪音的钢铁怪物,气得浑身发抖,却又无可奈何!报警?警察来了也只能驱散流浪汉,那竖琴是焊死在地基上的庞然大物!告他?噪音污染?那也得等这“交响乐”结束!
楼下,记者们顶着巨大的噪音,兴奋地将镜头对准了制造这一切的程长赢。他正悠闲地靠在一辆长赢的工程车旁,耳朵里塞着高级降噪耳塞,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,看着财团大楼的“玻璃雨”。
“程总!您这‘命运交响曲’是不是太……太激烈了?财团投诉这是恐怖袭击!”一个女记者几乎是吼着提问,声音在噪音中显得微弱。
程长赢慢条斯理地摘下一边耳塞,指了指自己还在嗡嗡作响的耳朵,示意听不清。
记者无奈,只能把话筒几乎怼到他嘴边,更大声地重复问题。
程长赢这才笑了笑,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穿透了部分噪音,带着一股冷冽的戏谑:“恐怖袭击?言重了。这叫‘城市噪音艺术疗法’,专治某些人玻璃一样脆弱的神经和见不得光的黑心。”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财团大楼,“再说了,这声音的来源,可不止我这儿一处。”
就在这时,一阵极其刺耳、如同用指甲刮黑板放大百倍的噪音,猛地从财团大楼侧后方传来!那声音尖锐到让人瞬间头皮炸裂!
众人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望去。
只见财团大楼专用的地下金库通道出口处,一辆印着财团标志的厚重防弹运钞车,正缓缓驶出。然而,就在它刚刚驶上辅路,准备加速离开这片“噪音地狱”时,异变突生!
那辆庞大沉重的运钞车,四个巨大的轮胎,在没有任何外力接触的情况下,表面橡胶突然出现了诡异的、高频的波纹状震颤!紧接着,轮胎侧面,如同被无数把无形的锋利小刀同时切割,猛地绽开一道道深可见钢丝层的、整齐无比的裂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