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章 月溪镇(1 / 2)

半个月的时间,在西部荒野这种地方,足以让希望的种子在绝望的土壤里,或者枯萎,或者……顽强地等待一场意想不到的甘霖。

哨兵岭高塔的会议室里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。

油灯的光芒昏黄跳跃,映照着几张写满疲惫与焦虑的脸。

夜雨坐在硬木椅子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

他面前摊开着一张粗糙的地图,上面用红色的墨水标注着一个个危险的区域。

“消息可靠吗?”人民军的指挥官,格里安·斯托曼,一位饱经风沙的中年人,声音沙哑地问道。

他的目光锐利,像鹰隼一样盯着地图上那个名字——月溪镇。

站在地图旁的,是一个穿着破烂皮甲,眼神躲闪,脸上带着新伤的男人。

他就是那个带来消息的迪菲亚叛徒。

恐惧像一层油腻的汗珠覆盖在他的额头。

“千真万确,大人。”

“我亲眼所见。”

“那些杂种……他们在镇子底下挖空了山!”

“月溪镇的那些破房子只是幌子,下面……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矿洞,兄弟会的主力都藏在那里。”

男人的声音带着颤抖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压抑黑暗的地下世界。

格里安·斯托曼沉默了,手指摩挲着下巴上粗硬的胡茬。

月溪镇,那个臭名昭着的强盗窝点。

他们一直以为那只是迪菲亚兄弟会的一个前哨,没想到……

夜雨清了清嗓子,打破了沉寂。

“既然知道了他们的老巢,强攻恐怕不行。”

他的语气很平静,似乎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。

斯托曼抬眼看向他,这位年轻的圣骑士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想法。

“圣骑士阁下有何高见?”

夜雨微微一笑,金色的发丝在灯光下流淌着异样的光泽。

“强攻损失太大,而且容易打草惊蛇,让他们从矿道逃脱。”

“我们需要一个……更‘自然’的方式进去。”

“比如?”

“比如,我被你们‘追杀’,‘狼狈’地逃进月溪镇。”

夜雨的嘴角勾起一丝狡黠。

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斯托曼旁边的副官瞪大了眼睛,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
让一位高贵的圣骑士,伪装成被追杀的逃犯,混进强盗窝?

这简直是……闻所未闻。

斯托曼皱着眉头,审视着夜雨。

“阁下,这太危险了。”

“而且,您的身份……”

夜雨摆了摆手,打断了他。

“身份可以伪造。”

“危险嘛……西部荒野哪里不危险?”

他站起身,走到地图前,指着月溪镇的位置。

“我需要一个身份,一个让他们愿意接纳,甚至需要我的身份。”

“一个……医生,怎么样?”

斯托曼和副官面面相觑。

医生?

夜雨继续说道,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。

“就说,我是一个在暴风城讨生活的医生。”

“给一个吝啬的贵族治好了病,结果他不给钱,还想把我赶出去。”

“我气不过,就给他下了点猛料——强效昏睡药剂。”

“然后嘛,自然是被全城通缉,一路逃到了这里。”

他摊开手,脸上露出一副“我就是这么个倒霉蛋”的无辜表情。

这故事听起来……荒诞,但又似乎带着几分黑色幽默式的合理性。

暴风城的贵族们,确实干得出这种事。

而一个走投无路的医生,被迪菲亚兄弟会收留,似乎也说得过去。

斯托曼沉吟了片刻。

风险极大。

但收益也同样诱人。

如果能成功打入内部,获取矿洞的详细情报,甚至策反一部分人……

他看向夜雨,对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,没有丝毫犹豫。

这位圣骑士,和他见过的那些循规蹈矩的同僚,完全不同。

“好。”

斯托曼终于下定了决心。

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
“我会安排人手,配合你演好这出戏。”

“你需要什么支持?”

夜雨想了想。

“一套破旧但还能看出点‘医生’样子的衣服。”

“一些基础的草药和医疗工具,做做样子。”

“还有……追杀我的人,演技一定要逼真,下手……呃,稍微留点分寸。”

他可不想真的被自己人打个半死。

西部荒野人民军1:让圣骑士去当卧底?还是装医生?斯托曼指挥官是不是糊涂了?

西部荒野人民军2:这小子看着不像好人呐,笑得跟狐狸似的,真能行吗?

计划很快敲定。

几天后,西部荒野尘土飞扬的土路上,上演了一场“惊心动魄”的追逐戏。

夜雨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,身上的衣服被故意撕扯得破破烂烂,脸上抹着灰土,头发凌乱,看起来确实像个亡命之徒。

他一边“惊慌失措”地回头张望,一边拼命抽打着马屁股。

老马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,慢吞吞地往前跑。

这速度,与其说是逃命,不如说是遛弯。

在他身后不远处,几名“西部荒野卫兵”骑着马,挥舞着武器,大声吆喝着。

“站住!该死的暴风城逃犯!”

“抓住他!别让他跑了!”

他们的喊声中气十足,表情凶狠,但挥舞的刀剑总是在距离夜雨不远不近的地方晃悠,就是砍不下去。

偶尔射出的箭矢,也总是精准地落在马屁股后面几米远的地方,激起一小片尘土。

夜雨心里给这几位“演员”默默点了个赞。

演技在线,情绪饱满,就是这追击速度……能不能再快一点点?

他感觉自己再慢点,后面的卫兵都要超车了:这追的是个啥玩意儿?跑得比乌龟快不了多少,卫兵们眼神也不太好啊。

远远的,月溪镇那破败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。

几座歪歪扭扭的木屋,散落在光秃秃的土地上,像是一排被遗弃的墓碑。

镇子入口处,几个穿着杂乱皮甲,脸上蒙着红色面罩的迪菲亚哨兵,懒洋洋地靠在栅栏上。

他们注意到了远处的追逐。

起初是好奇,随后变成了警惕。

“嘿,看那边!”一个哨兵用手肘捅了捅同伴。

“是哨兵岭的走狗在追人。”

“追的那个……好像不是我们的人。”

夜雨“恰到好处”地在这个时候,将马头对准了月溪镇的方向,一副“走投无路,只能往贼窝里钻”的架势。

身后的卫兵们也配合地加大了“火力”,箭矢嗖嗖地从夜雨身边飞过,插在他前方的地面上。

“快!拦住他!”卫兵头领大喊,声音里充满了“愤怒”和“急切”。

夜雨“连滚带爬”地催马冲向月溪镇入口。

到了近前,他故意让马失控,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,滚了好几圈,沾了一身土。

他挣扎着爬起来,捂着胳膊,对着门口的迪菲亚哨兵喊道。

“救命!让我进去!”

“那些暴风城的走狗要杀我!”

他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惊恐。

几个迪菲亚哨兵互相看了看,举起了手中的武器,对准了冲过来的“卫兵”。

“站住!这里是兄弟会的地盘!”

领头的哨兵吼道。

追击的卫兵们“气急败坏”地勒住马,在安全距离外停下。

“里面的人听着!把那个逃犯交出来!”卫兵头领继续飙戏。

“他是暴风城通缉的要犯!”

迪菲亚哨兵头领嗤笑一声。

“暴风城通缉的?那正好,我们罩了!”

“有本事你们进来抓!”

卫兵们“犹豫”了一下,似乎顾忌迪菲亚人多势众,最终“不甘心”地咒骂了几句,调转马头撤退了。

一场完美的“追杀”戏码落幕。

夜雨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着气,脸上混合着尘土和汗水,看起来狼狈极了。

几个迪菲亚哨兵走上前,用武器戳了戳他。

“喂,小子,你是什么人?”

“为什么会被暴风城的狗追杀?”

夜雨抬起头,露出一张混合着痛苦、愤怒和一丝后怕的脸。

他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
“我……我是个医生……”

他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精心编造的故事。

给暴风城中心区那个肥得流油的斯特男爵治好了多年的痛风。

结果那个吝啬鬼不但不给钱,还嫌他收费太高,叫卫兵把他轰了出去。

他越想越气,咽不下这口气。

于是趁着夜色,偷偷溜回男爵府,在男爵最喜欢的葡萄酒里,加了“一点点”他特制的昏睡药剂。

保证能让男爵睡上三天三夜,错过好几场重要的宴会。

“谁知道那老家伙的仆人发现得那么快……”

“我刚出城门,就被通缉了……”

“一路被追杀,差点死在路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