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浸染着昆仑派演武场的每一寸青石,火光将这修罗场照得影影重重。
白岚侧身避过刘廿狠戾的刀风,玄衣下摆被刃气割开一道裂口,飞溅的布屑混着血珠坠地。
她腕间内力翻涌,却因连日奔波而略显滞涩,天枢剑在掌心跳动,剑鞘上的冰棱簌簌坠落。
“白岚,今日便是你的死期!” 刘廿狂笑,腰间暗器匣 “咔嗒” 弹开,数十枚淬毒钢针如暴雨般袭来。
白岚足尖一点,身形如柳絮翻飞,却听身后桃枝惊呼 —— 数名黑衣死士已持刀封死退路,刀光织成密不透风的罗网。
却见白岚猛地旋身,靴尖精准勾住拂雪剑鞘,灌注内力狠命踢出。
剑鞘如银梭破空,带着锐啸直取桃枝掌心。
“接剑!” 她清叱声穿透刀鸣,剑鞘在月光下划出银弧,恰与桃枝抛向空中的青竹杖擦身而过。
桃枝素手一翻,稳稳攥住剑鞘,指尖触及冰凉的玄铁时,只觉一股沛然内力顺着手腕涌入。
她扬手扯下束发丝带,墨发如瀑散落肩头,振臂一呼,声震山岳:“昆仑弟子,随我护持代掌门!”
“诺!” 二十余名昆仑弟子齐声应和,眼中迸射怒火。
先前被刀网压制的憋屈瞬间化作利刃,数柄青霜剑同时出鞘,剑气凝成光幕,如惊涛骇浪般撞向黑衣死士。有人横剑格挡,有人旋身劈砍,剑穗翻飞间,竟硬生生在刀网中撕开一道裂隙。
白岚趁机腾挪至阵心,天枢剑银芒暴涨的刹那,她瞥见桃枝持剑护在身侧,剑身映着师姐决绝的侧脸,忽然想起多年前在昆仑雪巅,自己练着昆仑剑法,桃枝笛音相合。
此刻拂雪剑鞘落地的脆响,恰似父亲敲在石桌上在提点自己。
“刘廿,你的死期到了。” 白岚腕转剑翻,剑尖直指对方咽喉。
周围弟子结成剑阵,青芒流转间,将她护得密不透风。
刘廿眼中闪过惊疑,挥刀格挡时,竟听白岚剑鸣如龙吟,裹挟着昆仑派百年剑意,直逼命门。
正阳殿的灯影中,白岚玄衣翻飞间,天枢剑已与的软剑撞出十数点火星。
刘廿剑行刀势,狠戾如毒蛇出洞,每一刀都挟着腥风,刀身暗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,正是西夏秘法。
“黄毛丫头,凭你也想阻我?” 刘廿狞笑着欺近,刀风刮得白岚鬓发乱舞。
她侧身避过刀锋,剑鞘擦着对方腰侧划过,却觉一股黏腻内力顺着剑脊涌来,手臂瞬间发麻。这是刘廿修炼的毒功,内力如毒涎缠绕,稍有不慎便会经脉寸断。
白岚沉腰立马,天枢剑挽出三朵剑花,剑刃划破空气时发出清越鸣响。刘廿刀势骤然变招,刀身竟如活物般扭曲,直取她肩井穴。
眼看毒刃将至,白岚忽然旋身跃起,足尖点地借力,剑势陡然一变 ——
“天枢剑?星移!”
清叱声中,拂雪剑划出璀璨银弧,剑尖凝聚的内力化作淡金色光纹,如北斗七星流转。
刘廿只觉刀身一震,赤蝎功的阴邪内力竟如冰雪遇阳,滋滋作响地消融。
他瞳孔骤缩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刀背上的幽蓝暗纹黯淡下去,“不可能!这是……”
天枢剑气乃昆仑派镇派绝技,专克邪门内功,哪怕是白重朝,数十年也就参悟了皮毛。
白岚剑势连绵,每一剑都带着浩然正气,逼得刘廿连连后退。
他功体被克制,招法渐显滞涩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。
“区区昆仑剑术,也敢班门弄斧!” 刘廿怒吼,猛地拍出一掌。
带着浓烈毒腥的华山掌风未至,空气中已弥漫开浓烈的腥甜,只见他周身腾起暗红雾气,皮肤下竟有蝎形黑影蠕动。
刘廿在危机中竟也临阵突破,这是万蛊噬心诀最终的禁忌形态,以精血催功,虽能短时间暴涨内力。
白岚剑势微滞,只觉扑面而来的气浪带着腐蚀性,连忙横剑格挡。
“铛!” 刀剑相交的巨响震得青石开裂,白岚虎口溢血,被震退三步。
刘廿见状狂笑,刀势如狂风骤雨般压下,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。
“师妹小心!” 桃枝惊呼着挺剑来援,却被刘廿迸发的邪力震得气血翻涌。
昆仑弟子们结成剑阵欲围,却见刘廿周身黑气翻腾,竟将数柄长剑震得脱手。
白岚擦去嘴角血迹,眼中寒光更盛。
月光将黑水城的城外荒丘染成血色时,叶年年跪在新立的墓碑前,指尖抚过碑上 \"亡夫薛少卿之墓\" 七个刻痕。
寒风卷着碎雪扑在她鬓角,那枚银质发簪早已失去光泽,恰似她眼中熄灭的星火。
墓碑是她用三天时间凿成的青石板,边角还留着未磨平的凿痕。
薛无能 —— 不,薛少卿临终前咳着血写下的名字,此刻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她从怀中掏出陈旧的锡酒壶,壶身刻着缠枝莲纹,是那年他在汴京西市买的定情物,如今壶嘴还沾着暗红药渍。
\"这壶 ' 忘忧酿 ',你还说要等我毒解了再共饮,你却多一天都没撑下去...\"
酒液泼在碑前的雪坑里,蒸腾的白雾混着药香。叶年年仰头痛饮,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,灼得喉间刺痛。
这是薛少卿用毕生心血炼制的解药,以毒攻毒的配方里藏着他不敢言说的愧疚。
她体内的赤蝎余毒在酒力下翻涌,指尖骤然掐进掌心。
那年在回春堂,他隔着药烟看她的眼神,此刻竟与墓碑上的名字重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