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,珍宝阁传来消息!”张玄素步履轻捷入内,振奋道:“崔家崔元昊砸罐赔钱离去,未纠缠御贡。”
“但范阳卢、太原王、荥阳郑、赵郡李四家已登记。”
“他们各认一罐蜜雪,三日内纳粮至少五百石!”
李承乾缓缓转身,烛光映着轮廓分明的侧脸,眼下淡淡青影,深邃眼眸却亮得惊人,锐利如鹰。
嘴角微扬,冷峭满意。
“呵,崔元昊……倒没蠢到家。”李承乾声音平静无波道。
“赔钱?他以为赔糖钱?”
“他赔的是崔家脸面,是他往后说话的份量!”走到紫檀案前,李承乾手指拂过敞开的琉璃罐,罐子中那晶莹剔透的白糖闪烁诱人光泽。
“至于那四家……”李承乾舀起一勺白糖,看雪瀑流下,口中淡淡说道,“认的不是糖,是孤的刀,是他们心里的秤。”
“五百多石粮……按市价,这些心里怕在滴血吧?”
“但他们估计想不到,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!”
“殿下圣明!”张玄素由衷叹服。
“此计解部分军粮之急,挫囤粮者气焰!”
“妙在吃亏不敢声张!”
“只是……博陵崔氏丢面子,恐不善罢。”
“还有魏王那边……虽看似没反应,但却加紧了探查。”
“呵呵......跳梁小丑,何足道哉?”李承乾冷笑着丢回银勺,清脆碰撞,眼神转厉道,“孤反倒是觉得崔家更该重视!”
“如今他们既然已经入局,那识相的话就该夹尾巴!”
“若再敢操控粮价兴风作浪,孤不介意拿其开刀!”
“让这天下看阻挠新政、囤粮误国之下场!”
“至于青雀……”李承乾再次冷笑着,走至窗边望向魏王府方向,目光似穿透宫墙,幽幽道:“他既然想查,那就让他查!”
“西内苑是父皇禁苑,河东盐池有百骑司!”
“孤倒想看看他能查出什么!”
“传令各处打起精神,尤其新军府库接收粮食环节,定要做到滴水不漏!若有可疑人等靠近窥探……”
“给孤……抓活的!”
声音金铁般寒彻大殿内
夜色深,长安灯火沉浮。
平康坊丝竹隐隐,天上人间顶层雅阁,轻纱曼舞,暖香袭人。
赵牧斜倚雪白狐裘软榻,赤脚搭锦墩,随乐轻晃。把玩琉璃杯,琥珀葡萄酿,慵懒扫过舞姬曼姿,嘴角噙若有若无笑意。
夜枭鬼魅般现于角落阴影,低声复述珍宝阁一切。
崔元昊摔罐赔钱、世家认栽纳粮、还有魏王暴怒下令彻查等等。
事无巨细,说的十分清楚。
“哦?摔了?”赵牧眉梢微挑,意外转了然笑,“渍渍....世家崽子,竟能想到赔钱跑路……?”
抿了一口酒,赵牧微微一笑道,“这小子多少还有点儿保命的机灵劲儿,算是捡回了半条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