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 镜渊幻魄(1 / 1)

玄清门的晨钟第七次敲响时,守山弟子突然来报:后山的镜渊水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,每一张都对应着现世中陷入昏迷的居民。楚昭握着残卷的手骤然收紧,卷末那句\"阴阳逆位之日,镜渊必现万魂\"此刻正在泛黄纸页上渗出鲜血般的字迹。

\"是万魂往生阵的余波。\"林深凝视着镜渊中扭曲的倒影,那些人脸突然同时转向他们,瞳孔里翻涌着幽冥特有的黑雾,\"三师叔虽被击败,但他用孟婆糖浆篡改了厉鬼的魂魄印记,现在这些执念正通过镜渊侵蚀现世。\"

曼陀罗突然指着水面惊呼:\"看!那是......初代教主?!\"波光粼粼的镜渊中央,浮现出初代教主与血莲圣女相拥的虚影,可他们的身体却在不断崩解,化作黑色鳞片状的碎片,每一片都映照着现世中某个正在失控的幽冥生物——城隍庙的石狮子长出了毒牙,菜市场的活鱼眼睛里爬满咒文,甚至连玄清门的青铜香炉都在渗出腐臭的黑血。

清音阁主抱着修复的琵琶赶来,琴弦上缠着从镜像体身上取下的血莲丝线:\"镜渊是现世与幽冥的天然分界,现在被万魂往生阵污染,成了连通两界的裂隙。\"她拨响《韶乐》的调子,试图安抚躁动的魂魄,却见水面突然裂开,无数缠着五彩绳的手臂破水而出,正是端午时那些被困在龙舟阵中的亡魂。

楚昭的剑穗银铃疯狂作响,她突然想起血莲玉佩里初代教主的残魂曾说\"叛徒不止一个\"。低头看去,残卷上原本空白的部分竟浮现出新的字迹:\"欲平镜渊,需寻二十世前沉入幽冥的'阴阳双生镜',以真魂血祭,方能闭合裂隙。\"

\"真魂血祭......\"林深的声音发颤,共生纹在他腕间亮起警示的红光,\"意味着必须有人自愿将魂魄分为两半,一半留现世,一半入幽冥。\"他与楚昭对视,彼此眼中都映着对方二十世轮回里的血色倒影——千年前血莲圣女祭献时,正是用的这种禁术。

曼陀罗突然举起手机,屏幕上是她刚刚收到的匿名私信:\"想要双生镜?子时来城西当铺,带三瓶孟婆糖浆。\"发信地址显示为\"幽冥黄泉路13号\",而附来的照片里,当铺匾额上的\"当\"字正在滴着黑血,分明是血莲教的暗号。

\"陷阱也要闯。\"楚昭握紧长剑,剑穗上的白泽光点突然分裂成两簇,\"镜渊的裂隙每扩大一寸,现世就多一分危险。\"她转头望向清音阁主,\"阁主,麻烦你用《九歌》稳住镜渊水势;曼陀罗,你留在玄清门保护师父和现世通道;我和林深去会会这个幕后黑手。\"

子时的城西当铺笼罩在紫雾中,木门上的铜环突然变成骷髅形状,发出沙哑的笑声:\"二十世了,终于等到你们来取双生镜。\"开门的是个身着血莲教旧服的老者,左脸爬满树根状的咒印,正是当年随三师叔一同叛逃的四护法。

\"当年你被初代教主废去修为,怎么还活着?\"林深结出玄清门的护心印,当铺内的烛火突然变成幽绿色,照出货架上摆满了用活人魂魄炼制的\"往生烛\"。

老者桀桀怪笑:\"废去修为?不,是教主赐给我永生——用二十世的时间,看着你们这些转世的棋子在阴阳间挣扎。\"他拍掌示意,当铺二楼突然落下铁网,将楚昭与林深分隔开来。与此同时,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双生镜图案,楚昭的倒影在镜中举起了染血的 dagger,正是千年前血莲圣女祭献时用的凶器。

\"小心!这是'心魔幻镜'!\"林深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,却见镜中的楚昭突然转身,眼中没有焦距:\"师兄,你忘了吗?千年前就是你亲手将我推入镜渊,现在还要再杀我一次?\"

楚昭感觉头痛欲裂,脑海中闪过二十世轮回里的片段——每一世她都会在端午死去,每一世林深都会在镜渊前流泪。镜中倒影举起 dagger 刺向心口,鲜血溅在镜面上的瞬间,现实中的她手腕突然出现相同的伤口,共生纹的光芒正在飞速黯淡。

\"不对......\"她咬碎舌尖保持清醒,血珠滴在残卷上,显现出初代教主的临终留言:\"双生镜非杀器,乃渡魂舟。真魂血祭,需以爱为引,非恨为刃。\"楚昭恍然大悟,对着镜中倒影露出微笑:\"我记得,千年前你说过,'路漫漫其修远兮',我们的路,是学会放手。\"

镜中倒影的 dagger 应声落地,双生镜图案突然发出金光,真正的双生镜从老者体内飞出,悬浮在当铺中央。老者发出惨叫,身体化作无数血莲花瓣,每一片都刻着\"解脱\"二字。林深趁机击碎铁网,却见双生镜中同时映出两个画面:现世的镜渊正在崩塌,幽冥的黄泉路却浮现出初代教主和血莲圣女的背影。

\"没时间解释了!\"楚昭将双生镜塞进林深手中,自己则掏出佩剑,\"你带着镜子回玄清门,我来挡住幽冥追兵!\"当铺外突然传来万鬼哭嚎,数百名血莲教旧部从雾中涌来,他们的胸口都嵌着半枚血莲戒指,正是二十世前随三师叔叛逃的护法。

林深刚要反驳,却见楚昭的剑穗银铃突然断裂,白泽光点全部融入双生镜。他终于明白,这就是初代教主所说的\"爱之引\"——楚昭早已做好了血祭的准备。他握紧镜子,眼中闪过泪光:\"我在镜渊等你,这次,换我来接你回家。\"

当林深冲破雾障回到玄清门时,镜渊的水已经漫过了堤岸,清音阁主的琵琶弦断了三根,曼陀罗正在用五毒粉与骷髅兵缠斗。他将双生镜放入镜渊,镜中立刻浮现出楚昭与幽冥护法激战的画面。共生纹突然发出强光,林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分离——是他自愿分出的半缕魂魄,顺着镜渊的水逆流而上,去寻找楚昭。

\"以我玄清门第十八代弟子之名,启阴阳双生镜!\"林深咬破指尖,在镜面上画出共生纹的图案,镜渊的水突然分成两半,现世与幽冥的景象同时显现。他看见楚昭的长剑已经断裂,却仍用残剑抵住黄泉路的大门,而在她身后,初代教主和血莲圣女的残魂正逐渐凝聚成实体。

\"楚昭!\"林深的呼喊穿透两界,楚昭抬头看见镜中他手腕的伤口,终于露出笑容。她将残剑刺入心口,鲜血同时染红现世与幽冥的双生镜,镜渊的裂隙开始闭合,而初代教主的声音在两界回荡:\"二十世的轮回,不是为了让你们重复祭献,而是让你们懂得——真正的平衡,是现世有人等,幽冥有人归。\"

当晨光再次照亮玄清门时,镜渊恢复了平静,水面倒映着初开的血莲,花瓣上凝结的露珠竟是现世与幽冥的双色。楚昭躺在林深的怀里醒来,发现他腕间的共生纹变成了双色流转,而自己的剑穗上,不知何时多了一颗来自幽冥的银铃,与现世的五彩绳相得益彰。

曼陀罗举着手机冲过来,屏幕上是她刚收到的神秘私信,这次附来的照片是初代教主和血莲圣女在黄泉路种下的桃树,枝头结满了现世的蟠桃与幽冥的曼陀罗果。清音阁主轻抚琵琶,弦音中终于有了现世的烟火气——是《采莲曲》与《竹枝词》的合奏。

\"下一个端午,我们去幽冥看龙舟吧。\"楚昭摸着腕间新生的共生纹,那是双生镜留下的印记,\"初代教主说,黄泉路的尽头有座桥,叫'忘川渡',过桥的人不用喝孟婆汤,因为现世有人替他们记住所有执念。\"

林深笑着点头,望向镜渊中摇曳的血莲。他知道,这不是终点,而是现世与幽冥真正开始对话的起点。就像手中的双生镜,不再是分隔两界的壁垒,而是连通彼此的虹桥——当阳光穿过镜渊的水面,在玄清门的石阶上投下阴阳交织的光斑时,他终于明白,所谓\"阴阳新章\",从来不是消灭黑暗,而是让光明学会与阴影共舞。

(第三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