数日后,夜深人静。临江镇一处清幽小院的门扉,被轻轻叩响。
“谁呀?”院内传来虞姬警惕而略显疲惫的声音。自从离开长安,她带着宁远深居简出,很少与外人往来,深夜敲门更是罕见。
“是我。”门外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,却又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声音。
虞姬的心猛地一跳,她难以置信地走到门边,颤抖着手拉开一条门缝。
昏黄的灯光从门缝泻出,照亮了门外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庞。
宁晨!风尘仆仆,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浓重的思念。
“你…你怎么…”虞姬的眼泪瞬间决堤,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落,堵住了后面的话。积压了几年的委屈、担忧、恐惧和刻骨的思念,在这一刻汹涌而出。
她猛地拉开门,却又下意识地想关上,仿佛眼前之人是个幻影,一碰就会碎。
宁晨一步跨入,反手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世界。他深深地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妻子,看着她比记忆中清减了许多的容颜,看着她眼中交织的复杂情绪,心中剧痛。
“虞姬…”他伸出手,想拭去她的泪水。
虞姬却猛地后退一步,避开了他的手,声音带着哭腔,满是控诉:“大王!你还记得临江有对孤儿寡母吗?这几年!你一次都没有来过!一封信都没有!”
“之前的事情你知道对远儿有多大的影响吗?你知道半夜远儿惊醒多少次吗?在你心里,只有你的江山!只有你的战争!只有你的文臣武将!可有半分位置,留给我们母子?”
宁晨的手僵在半空,心如刀绞。
他任由虞姬发泄着,眼中充满了悔恨和痛楚。
“是寡人的错…全是寡人的错…”
“寡人对不起你,更对不起远儿…这几年,寡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...但是,我更怕的是你恨我...”
“恨?”虞姬泪眼婆娑地看着他,凄然一笑,“我是恨!恨你当年拿我们母子当诱饵!恨你心狠!可我更恨…更恨自己还念着你!”
“大王…这江山,这战争,真的就那么重要吗?比骨肉亲情还重要吗?难道你要打到老,打到死,让远儿也像他那些叔叔伯伯一样,在刀光剑影里长大吗?”
宁晨深吸一口气,上前一步,不顾虞姬轻微的挣扎,用力握住了她冰凉的手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,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势:“虞姬!你听我说!寡人此来,就是要接你们回去!更要告诉你,寡人为何必须打这一仗!”
他直视着虞姬含泪的眼睛,一字一句,掷地有声:“萧何!我们的萧相!已经病入膏肓,油尽灯枯!他等不了了!杨再兴、李存孝、韩信…他们哪一个不是年过四旬?”
“他们身上的旧伤每到阴雨天就痛入骨髓!他们的锐气还在,可身体还能支撑多久?寡人自己也已不再年轻!”
“时不我待啊,虞姬!”宁晨的语气带着一种悲壮的紧迫感,“嬴政还在南郑!李世民、赵匡胤、刘备这些枭雄还在!天下分裂一日,战乱就一日不休!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