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水粥与发芽粮

“父老乡亲们！”</p>

沈默清了清嗓子，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高声喊道：“本府知道，大家受苦了！”</p>

“水患无情，天灾难测，但朝廷没有忘记大家，圣上没有忘记大家，本府，更没有忘记大家！”</p>

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，台下的灾民们不少人被他这番姿态感动，纷纷跪倒在地，高呼沈青天。</p>

沈默满意地看着台下的反应，虚伪地摆了摆手。</p>

“大家快快请起，本府今日奉旨开仓放粮，赈济灾民。”</p>

“来人，发粮！施粥！”</p>

随着他一声令下。</p>

粮台后方，几个官兵吃力地抬出几只半开的麻袋。</p>

灾民们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。</p>

然而，当麻袋被打开，里面的救济粮倾倒出来时，人群中却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。</p>

那根本不是饱满的米粒！</p>

而是一堆颜色暗沉，带着一股霉味，甚至有不少已经生出绿色嫩芽的陈谷！</p>

这种发了芽的粮食，人吃了轻则腹泻，重则中毒身亡！</p>

灾民们的脸上，那刚刚燃起的希望，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深深的失望与愤怒。</p>

“这……这是给人吃的吗？”</p>

“这跟毒药有什么区别！”</p>

人群中，响起了压抑不住的议论和骚动。</p>

“肃静！肃静！”</p>

台上的沈默脸色一沉，厉声喝道：“如今灾情严重，粮食短缺，有口吃的就不错了，还敢挑三拣四？”</p>

“再敢喧哗者，以乱民论处，格杀勿论！”</p>

沈默说完，转身又进了城。</p>

官兵们则立刻挥舞着手中的长棍，狠狠地抽打在几个叫得最响的人身上，惨叫声顿时响起，人群的骚动被强行压了下去。</p>

谢宁冷冷地看着这一幕，心中的杀意，已经沸腾到了极点。</p>

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粥棚。</p>

几口巨大的铁锅里，正熬煮着所谓的救济粥。</p>

灾民们排着长队，用手中各式各样的破碗烂盆，等待着那活命的恩赐。</p>

谢宁悄然走到一个粥棚后面，只见负责施粥的伙夫，正不断地将一瓢瓢的清水，倒进那本就稀薄的粥锅里，一边倒，还一边骂骂咧咧。</p>

“他娘的，这么多人，米缸都要见底了，还施个屁的粥！”</p>

轮到队伍最前方的一个小女孩时，她怯生生地递上一个破了口的瓦罐。</p>

伙夫不耐烦地舀了一勺，与其说是粥，不如说是米汤，清得能照见人影。</p>

小女孩失望地看着瓦罐里的粥，小声地嘟囔了一句。</p>

“这……这粥怎么比水还稀啊……”</p>

“小贱人，你还敢嫌弃！”</p>

那伙夫闻言，竟是勃然大怒，一脚将小女孩踹翻在地。</p>

小女孩手中的瓦罐也顺势摔在地上，碎成了好几片，那点可怜的米汤，也全都洒在了泥地里。</p>

小女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，却不敢再多说一句，只能在周围人或同情或麻木的目光中，捡起瓦片，绝望地跑开。</p>

谢宁的拳头，捏得咯咯作响。</p>